简介
- 推荐人:丽莎面
- 推荐度:强推
- 结 局:HE
- 字 数:37920字
- 排 雷:父子
- 攻属性:黑手党攻
- 受属性:男娼受
文评
文/丽莎面
首发:GZH【莲札LOTUSNOTE】 | WB:@丽莎面尬评吹好文
一、小焕的“父”与“母”
小焕出身贫民窟,却生性纯真乐观,活泼开朗,除了母亲拉曼达的爱与照顾,也离不开他精神上的父——索特南神父的温柔引导与开解。索特南拥有坚定的信仰和正直善良的品性,在贫民窟的其他小孩因为拉曼达是廉价的娼妓而嘲笑他们母子时,是索特南神父为拉曼达正名,还用他生疏的六临方言夸奖小焕用旧衣缝制的脏书包。他总能敏锐而及时地用三言两语将在岔路口的小焕拉回,保护了小焕的自尊心,也令他不因贫苦而憎恨母亲,索特南神父以他的权威、智慧、慈悯与爱引领并关怀着小焕,让小焕得以健全地成长。
这个“父”既有天父的一面,索特南作为神父对于经义的理解与阐释如灯塔一般指引着在苦难中迷航的小舟,给了小焕面对苦难的勇气;同时他又是具体的,他并不如天父一般虚无缥缈,而是活生生地存在在小焕的生活里,知行合一地践行着他的信仰,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身边人。这就不难理解小焕对索特南神父的仰慕和亲近,以及在面对神父时可爱的自尊心,他当然想用更好的姿态去讨索特南的欢心,而不是让他为自己糟糕的生计担心。
拉曼达是给了小焕生命与爱的生母,索特南则无疑是保护了小焕纯善热情天性的精神之父。来自于他们的爱托举着年幼的小焕,使小焕虽生于困苦却内心饱足,让他的灵魂成为了一个总能焕发生机和活力的源头。
拉曼达死后,小焕在圣母像前遇到的林夫人又如圣母的使者般,为小焕还清了负债,并给他介绍了娼馆的工作,而娼馆就叫“玛利亚”,林夫人和“玛利亚”如同小焕的第二任母亲,再一次赋予了小焕新的生命,尽管那是一种娼妓的生命。但对小焕而言,它已经比贫民窟的生活好了太多。
第一二章分别用【MOTHER】【FATHER】的标题,点出小焕生命中几位父与母——生母、圣母、天(神)父与黑手党生父。
若说索特南作为小焕精神上的父,并不是一个典型的象征着权力和威严的父,反而充满了爱与慈悲,那么霍正信作为小焕真正的生父,也同样不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父亲,他的个性令他天然无视伦理秩序,比起父子间怎么能产生禁忌关系的伦理束缚,他会更在意小焕与自己独特的联结感,至于这种联结非要通过肉体来确认吗,那么当他们作为主体在感受和体验着爱的事实时,发言权便不在他人口中了。
——这样一说仿佛有耍流氓之嫌,但事实上,故事是通过不断罗列各种事物复杂的双面性,才很好地让父子背德之爱在世事评价的翻覆无效之中平稳落地。
二、世事的双面性
故事中有一个情节是小焕来到教堂找索特南神父,恰巧看到神父在指挥唱诗班的孩童歌唱,孩童们看到小焕后顿时污言秽语哄堂大笑,而小焕在门口看到大笑的孩子们则满面天真懵懂,索特南出来找他后,他将珍惜藏在兜里的一大把硬糖塞给索特南,让神父分送给唱诗班的孩子们。
——看似纯洁的孩童刻薄恶毒,而看似肮脏的娼妓则懵懂纯真。
这种对比和反差不断地在文中出现:
比如上述的父母就拥有着有趣的对照,身为娼妓的生母与同为娼妓的圣母使者,还有与圣母同名的娼馆,以及作为天父代言人的神父与出身黑手党的生父;
又比如教堂里既有索特南这样正直虔信的神父,也有淫邪堕落如杰林神父者,还有包庇娼馆、出卖出逃娼妓的贪婪冷漠的神职人员——秩序与权威中潜藏着明暗双重性;
而同样是作为娼妓,安妮是被养父母发卖,由贵族小姐沦落风尘,时时想要出逃,小焕从贫民窟来到玛利亚,却并不觉得生活多么困苦,因为娼馆的生活已好过贫民窟太多——面对同一件事时不同个体会产生截然不同的主体感受;
另一方面,小焕出身贫苦却得到了充分的爱,内心饱足,他从不吝于表达爱与善意,这恰与霍家大少爷,以玛拿西自比的霍正令形成对比,霍正令出身富足,却因父母偏爱次子霍正信而永远饥渴于父母的爱,他在酒后质问父亲为何总是偏爱二弟,像是一个因为内心缺爱而停止了成长,并始终为此耿耿于怀的孩子,物质富足无法抚平霍正令的乖戾不平与扭曲妒意,也促使他深深地伤害了自己的弟弟——贫富也充满了相对性;
作者抛出了很多诸如此类的对比,诸多复杂微妙的双面性的罗列既松动着看似不可悖逆的秩序,也以更为直观的人物主体体验(内部视角)呈现着所谓好坏贫富的相对性,它无疑用一种更慈悲、更感性的视角取代了刻板单一的认知角度,从而为探讨更柔软包容的可能性打开了空间,毕竟评价体系是可翻覆的,握有评价世人权柄的组织内部已充满了腐朽与堕落,唯有爱的体验可以确凿无疑。而与其说故事在美化娼妓与不伦之恋,不如说故事只是借由这些边缘身份与极端感情来摆出问题:人要如何在庞大强蛮的客观标准和冷暖自知的主观感受中确认和找回自己的主体性?什么才是更重要的?
三、霍正信与他的猎犬、爱与死
《以法莲之吻》的两位主角也十分有趣,这有趣一部分也来自于作者不断铺陈的双重性与人物的共生和同构。比如小焕,出身低微却乐观自洽,并无刻板印象中人沦为娼妓的耻感与苦相,他的心中另有秉信,因此苦难也有了试炼的意义,成就了人物出人意表的新鲜感。
另一方面,在具体的人物书写中,霍正信的呈现也层层叠叠,十分耐读。之前刚写过小说人物的书单(【书单】人在人物内外——小说人物的维度),介绍人物可以怎么读,如何通过人物的延伸去阅读人物。霍正信正是用他的黑犬拓展出一个新的解读品类——动物。
霍正信与小焕第二次见面那一幕,小焕被霍景森拒绝,正当小焕因为“父亲”的厌恶而伤心垂泪时,霍正信带着黑色猎犬出现了。霍正信冷漠无言地打量小焕,小焕害怕得想要逃跑,但黑犬在小焕身后截断了他的退路,黑犬坚硬的毛发刺着小焕轻纱下的皮肤,兴奋摇动的尾巴撩缠起小焕的纱裙,使小焕的双腿裸露在霍正信的眼前。黑犬仿佛成了主人情欲的实体和狎戏的手,直到下人取来小费,“黑犬回到主人身边”,这场微妙而极富张力的调戏才告一段落。
“黑色猎犬”这一雄健精悍的动物唤起的性暗示,霍正信对黑犬的宠爱,以及黑犬的灵性与高度服从,使黑犬和霍正信有了既分离又一体的互文之感。霍正信不言不响,黑犬却像是霍正信的真实流露,让人立时从这一幕中明白了霍正信对小焕的兴趣与情欲。两人春风一度后,霍正信打发走小焕,小焕却因疲惫困倦在霍正信的卧房门口倒头就睡,黑犬看到被小焕占据的位置也不赶人,反而钻到小焕怀里安睡,直到第二天早上霍正信发现小焕碰了他的狗,黑犬才随着主人的态度向小焕呲牙——黑犬仿佛是霍正信的精神体,它天然喜欢小焕,尽管清醒时它要呲牙端架子,但当它在松懈时就会无意识地亲近小焕。
一旦接受了精神体这个设定(x,再去看霍正信就多了一重可爱和好笑,他去玛利亚找小焕,让小焕带自己去他居住的阁楼,霍正信目不斜视,黑犬却兴致勃勃,好奇地到处打量小焕的工作场所www
另一方面,霍正信豢养的黑色猎犬们也投射着他的创伤记忆。当年他与拉曼达被霍正令强制发生关系,创伤之深,在他向小焕坦露真相时依然没能痊愈。那次事件之后,霍正信也再无法亲近其他人类,父母也不行,只有狗才让他觉得安全。霍正信区别于父兄的,对黑色的偏爱,正是由于黑皮肤的拉曼达与他形成了受害者同盟关系,黑色由此浸染了他的灵魂与命运,是他无妄苦难的印痕,也是分担他苦难的出口。这也构成了霍正信与他的黑色猎犬们的关系,他们既是伙伴,猎犬又是霍正信的某种延伸。霍正令且不论,父亲霍景森对于黑色的厌恶实质上也是对霍正信苦难和痛苦的回避与否定,因此即便霍景森如此疼爱霍正信,霍正信也并不与父亲真正亲近。
但霍正信又不给猎犬们起名字,因为霍景森担心二儿子会因为太喜欢这些狗而为他们的死去难过。直到小焕带着他生机勃勃的灵魂到来,与霍正信相认相爱,这个局面才被打破。小焕仗着霍正信的宠爱,背着他悄悄地给十几条猎犬起了名,到霍正信发现时大多数的猎犬已学会了回应小焕的呼唤。
这又形成了一重巧妙的隐喻,无名的猎犬们就如同霍正信被割裂离体的爱的能力,猎犬因为没有名字“而不会和主人形成家人般的关系”,“它们”没有名字自然就无法被明确定义,另一层面,也意味着霍家乃至于霍正信自己对自身情感(弱点)的恐惧与阉割。而小焕来了,他让霍正信感受到了父子血缘间冥冥的感召和吸引,他为猎犬们起名,就如同将霍正信原本难以名状的这团混沌朦胧点破,将割裂的两者重新牵系到一起。而小焕作为霍正信“爱”的对象,他也确实是令霍正信找回爱的关键。
黑手党对爱的否定与畏惧,本质上是对死亡与终结的恐惧。
但是索特南神父之死之于小焕,固然带来了无尽的悲痛,索特南曾经带给小焕的善与爱却早已构成了小焕灵魂的一部分,也正是他造就了如今的小焕。他的死亡促使小焕像索特南那样思考与行动,小焕去到隆冬人手不足的六临教堂,帮忙教堂救助贫民窟的穷人,接棒神父的善举,向他人散布爱与善意。不但如此,因为小焕的存在,霍正信也有了自己生活的方向,他脱离霍家,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摆脱了黑手党的身份。
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索特南的灵魂在小焕的生命中延续,生生不息,抵抗死亡,而他的爱同样也在他死后继续传递和感染着其他人。人或许未必能在苦难中昌盛,爱才让人拥有了昌盛与不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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