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 推荐人:我喂自己吃药
- 推荐度:强推
- 结 局:开放式结局
- 字 数:111522字
- 攻属性:不确定疑似鲁智深攻
- 受属性:不确定疑似史进受
文评
文/我喂自己吃药
初听得基友安利的《亮冬》是《水浒传》的耽美同人时,我心中只觉得奇葩,梁山上那些个糙汉子实在是难让人萌得起来。待知道CP是鲁智深和史进时,我更是不能理解,一个粗鲁假和尚,一个露过几脸后就基本没他事的一百零八将里充数的,他们两人是怎么凑起来的?这简直不能想象。但因为好奇,我还是接受了这个安利,并很快看完了它,而且一看再看,泣不可仰。
初看此文时,只惊叹于作者的写作笔法。那种《水浒传》原著风格的半文半白行文和遣词用句,我竟全然看不出和古人所写有何不同。想我虽然不是水浒粉丝精读名著,却也是公认的眼光毒辣刁钻习性惯于挑刺,更兼之我也曾尝试写作,深知控制文风的难度,自认若是文中笔法露了现代白话的破绽,决计不能逃过我的眼睛。然而,别说是我看个开头就直接被震住,就算是后面两遍再抱着故意寻找漏洞的心态去审视《亮冬》的行文笔法,竟真是一点错处也找不出,反而还发现了不少不下工夫绝写不出来的古时小说惯用词和腔调。对此,我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文哪怕不说其他,单行文笔法这一项,就足够值得一读。
再深入看下去,对于这刚听到时根本不能理解的一对,我的心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已认定了他们。虽然全文自始至终二人都不曾对彼此表明过这方面的心迹,也从未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然而两人各自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却无不让人感受到他们对彼此的最深沉隽永而又粹然纯净的爱意。这份感情,至纯至真到让人觉得若真写了些什么,反而是对他们的玷污。作者写作文法的这等表现力与控制力,妙臻古人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之高境。
而文中各个人物的形象,也从此中饱满鲜活地跃然纸上。鲁智深、史进、燕青,乃至于李逵、郭盛、吴用、宋江、陈达、杨春、朱武……这些人物,无不各有风采。在不长的篇幅中,不但以另一个方向的事例栩栩如生地塑造出了与原作性格别无二致的多个人物,更进一步深入了主要人物的内心,完善了其在原作中的疏缺。
史进于水浒原著中出场亮相的几件事后,便很快销声匿迹,只偶尔作个打酱油的出场,让众多水浒的研究评论者甚为叹息,若多着些笔墨,他本也可成为水浒中的上上人物,惜在施耐庵的刻画偏重于其少年鲁莽,却少褒贬其任侠心肠。有人说,梁山上只有两个人物真能称得起是侠义之士,一个是鲁智深,一个就是史进。鲁智深之侠义称道自不必说,至于史进却往往被忽略,然而当真为此言回头去看时,却也真的发现,他不愧此赞。在水浒中,众好汉虽然打得是“替天行道”的旗号,然而却大多是被“逼上梁山”,真正的侠义之事没做过几桩,梁山落草之后,如李逵这样性起之时随便杀人的也大有人在,何谈“替天行道”,何谈侠义?而反观史进,虽是鲁莽少年,却从出场起就尽是护庄、救人、打抱不平……当真可说是行侠仗义,又从无肆意滥杀之举,说他与鲁智深是水浒中唯二的两个侠客,非是虚词。而巧的是,史进与鲁智深也正是在行侠仗义中深深结缘,若是当真细看水浒,这两人意气相投、惺惺相惜的深厚情义,只怕也确实非我等俗人心念可以企及。
史进作为108将中并不十分出彩的一个人物,在广大读者心中其实对他并无多深的认识,然而《亮冬》之中,却生生扒着原著把他给写活了。于出场时纷争的处理,和其后与郭盛交好,不是靠的长袖善舞、心机计谋,而是真正知恩讲理、以诚待人。其后攻打曾头市时亦是如此,同时又在与郭盛谈论计策时显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纯真无谋,一个表里如一,内心可说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史进的形象跃然纸上,此时若再想起水浒原著中史进上梁山前的侠义之事,只觉此人当真是生香真色。
说起鲁智深,必都赞他粗中有细、侠义心肠,更有甚者称他是水浒中第一侠义人物。这两个特质,粗中有细在耽美小说中容易表现,侠义心肠却很难写好,究其原因,一是与耽美作者普遍的思想性格和知识阅历有关,二是与耽美小说本身的主题所限有关。普通来说,即便是在文中加入一个表现他行侠仗义的桥段去,也难免成为游离主线之弊,而若是全无表现,又难免显得人物性格薄弱,实在是一大难点。但在《亮冬》之中,作者竟能完美地将之融合在感情表现之中,侧面描写表现得比正面塑造还要给力,实是令人击节赞叹。鲁智深辞世偈中说自己“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亮冬》中鲁智深在农洞山上遇智真长老魂魄所答贪痴嗔三问,也正有一问以此作答:“洒家只贪念酒肉,痴迷杀人放火,目下只嗔怒我那史进兄弟。”而作者在此时也正借智真长老之口,解答了为何这个不修善果、杀人放火的花和尚最后能得正果:“若说痴迷杀人放火时,你可杀黎民百姓,你可烧村舍民居?”“贪官污吏该死,不义之财当烧,如此这般,痴迷杀人放火,称不上痴迷。”如此这般地与原著相合,又自然地引到正在感情主线上的下一问——为何嗔怒史进,此时鲁智深的一番作答与解释才真正精彩:“洒家怒他,只因洒家不怒他。”“师傅须得是没安好心!直来戳洒家痛处!那鸟厮自害了人去,洒家本当恨他,却是不恨,是以洒家恨俺不去恨他!”“害人是无耻勾当,如何不恨?”“他是我一世的弟兄,往日情分浓,向来只是爱惜他,今番却是恨不起来。”“要洒家做个无义之徒,做不得;要洒家忘了与大郎情分,又哪里忘得掉。”寥寥数语,已是及上了前面全部对史进的刻画,义高情隆,质朴鲁直,不堕水浒第一侠义人物之名,比之原作,也同样是“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曾为人出力。”
而就是这般的两个人物,却莫说是携手白头,就连相守走完那短暂的人生路都无法做到。史进出场便想念“鲁家哥哥”,几番有些小女儿心思又几番自省,不曾堕了男儿胸怀;鲁智深对史进有了误会,以至于恨自己不去恨他,可就算这样,当他师傅智真长老的魂魄要传他佛经消除史进罪状时,也不曾为情害义:“一人做事一人当,俺史家兄弟既害了人时,便当自行担当,岂是洒家念几句经,便能教他重回无罪之身的?若是如此,天下恶人无数,便只消找来一群秃驴念经,莫不都眨眼做了善人去?罪无可赦时,便是罪无可赦”,未见损了佛性。二人皆是坦荡荡有戒力有定力的君子之风,却终因世人愚痴而痛苦至终。
觉圆寺慧常方丈说史进是“秽物”,会害了鲁智深的修行证果;说鲁智深“气性伤人”,会害了史进身体性命。此节我所觉乃是一番隐喻与象征——同性之恋不容于世。两人恋爱,基本不可能彻底的门当户对,往往是身份有高有低,若恋情不容于世,那么身份高者,则会因之声名受损乃至于身败名裂,身份低者,则会因之受欺受辱,难于生存。此正应慧常(智慧平常的普通人)方丈所说鲁智深与史进之事。鲁智深与史进原本不信此说,却最终因为对方着想而顺从慧常方丈所说彼此远离,也正如现实之中不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然而,同为内心至真至善的两个人物,史进何曾害了鲁智深修行证果,鲁智深又哪里来的气性伤人?鲁智深为怕伤到史进,远离他至一句话也不肯与他说,可史进还是死于乱战之中;鲁智深从不曾忘了史进,也照样于六合寺顿悟得成正果;我佛何曾不容真情挚意?慧常所说,又哪里有一句真正应验呢?说到底,不过是世人愚痴,不识璞玉浑金,反认顽石烂铁。
是故,鲁智深圆寂于他与史进最后一次说话那时,“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是故,鲁智深谓:“洒家平生只见三座佛,一座白月清风,阖目卧于树下;一座鲜衣怒马,纵缰驰于荒原;一座寒夜孤寺,持伞立于雨中。”
是故,二人终是以情证果,便是此情不为世人所容,亦是不改“千载明月,万世亮冬”!
欢迎加入我们一起欢快的讨论,请先 注册 或 登录。